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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將心事付瑤箏，知音少，弦斷有誰聽————陳彥澤 不諳道人不覺走遠，心緒頗不寧靜。想那蔡少凌貌若潘安，最後卻落得為奴為婢的下場，委實令人扼腕長歎。也許這官宦之地，平民百姓還是少去為妙，昨日五花馬千金裘，也許今日就會成為階下囚，好似紅樓中的賈府，本是詩禮簪纓之族，最後卻落得個白茫茫大雪真乾淨。這些小門小戶的布衣之家，雖然不可腰纏萬貫，但是小富即安，才是真正的幸福。蔡少凌本出身江南平凡之家，此生卻為情所誤，捲入政治漩渦之中，著實可悲可歎。 走著走著，天色已然矇矇發亮，看遠方的啟明星若隱若現，穹廬也不似剛才漆黑一片，縹緲之中泛起微微白光，月色雖然依舊闌珊，但是明顯不足之前的光暈皎潔，而是透過幾層淡淡的血色，東方隱隱約約層層魚肚白。幾隻鷗鷺穿過水面，引起陣陣漣漪，月色映在湖面上，本是如此的清澈，漣漪拂過，月亮好似被人拉住搖晃不停。道人在湖面坐下，聽著晨起的鳥兒歡快的啼鳴，真是說不出的曼妙諧趣。想著天庭之中，盡是世外桃源，如果不是為了評點這小零十二釵，心存旁騖，還真欲在這花溪之地結廬終老，也不負了此生的清修。 不諳道人兀自沉吟，忽然聽到水面之上傳來陣陣箏琴之聲，在這萬籟俱寂的黎明之時，聽來更加清晰。琴聲悠揚舒緩，曲調柔美甜韻，正是流傳甚廣的《彩雲追月》。不諳道人忖道：“這首《彩雲追月》本來無奇，但是在這樣的時光，大家似乎都未睡醒，會有誰這樣膽大彈琴，不怕其他人抱怨嗎？”道人自是坐不住，順著琴聲尋找，找了並沒多久，陡然被黑暗之中一陣光簇驚住。之間那花丛之中，一朵鮮花金燦燦的格外耀眼，其他的仙葩只是五彩繽紛，而此朵仙葩卻是用純金打造，花朵周圍可謂花團錦簇，眾多鮮花簇擁著這朵金色蓓蕾，各種彩燈環繞其間，有的執著蒲扇，有的端著生果，有的在嘖嘖讚歎，眾鮮花不住的對這朵彈琴仙葩躬身施禮，看得出，這朵仙葩是個極為尊貴的花兒。在看他錦帽貂裘，落落大方，眉宇間英氣十足，絕對高端大氣。道人在旁聽琴，不覺也癡了。這錦衣仙葩見有旁人到此，突然住了琴聲，問道：“這位道長，你也識得聽琴之人嗎？”道人笑道：“不敢說聽琴，只不過粗通音律耳。”錦衣仙葩道：“那你聽我這曲子彈得如何？”道人笑道：“貧道自幼彈奏西洋之樂，對于中原之古樂並不在行。只不過世界音樂大同，雖然聽不出個所以然，也不算是門外漢了。”錦衣仙葩笑道：“哦？原來道長識得西洋之樂，我這裡有許多樂器，我雖不會彈奏，也只是收藏之用，你若無事，可談來聽聽。”說罷用手一指，旁邊閃出樂器房，裡邊鋼琴電子琴手風琴小提琴等樂器不一而足。道人道：“我很久不彈琴，今日既然仙葩吩咐，貧道只好獻醜。”於是抱起手風琴，粗略彈了一首自創的《天女散花》。彈罷之後，錦衣仙葩起身鼓掌：“我原以為手風琴只是羅剎國的玩物，沒想到居然可以彈奏這樣好聽的中原古典。道人果然仙風道骨，失敬失敬。”不諳道人趕緊還禮：“什麼仙風道骨，不敢當不敢當。只不過貧道之樂理，無非想結合西樂之精，而彈奏中樂之華。音樂本是相通，西洋之器宏亮悅耳，表現力更加豐富，這樣洋為中用，才是古樂之道：”錦衣仙葩喜道：“佩服佩服。道人所言極是。你頭先那首曲子，最後那段‘大悲咒’實在是好。想不到你這三清弟子，也會有佛門之樂。”不諳道人道：“管他佛法三清，還是基督回教，只要導人向善，都是萬教歸一，殊途同歸。”錦衣仙葩撫掌大笑：“良久未遇到似你這般古怪的知音人。來來，坐下同我飲幾杯。” 不諳道人靠近他身旁坐了，這錦衣仙葩的美酒果然是神仙佳釀，入口清甜，應該甚是名貴的了，看著錦衣仙葩，不僅氣度不凡，又有這麼多人前驅后擁，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。道人問道：“不知仙葩尊姓大名？看你這陣仗，定然是位大戶人家了。”錦衣仙葩啜了口酒道：“哦，我叫陳彥澤，本是徐州沛縣人氏，卻自幼于帝京長大，后遷往南溟。父輩世代官宦，曾在太祖一朝位極人臣，母親白手起家，掙得好大一片家業，我這輩子吃穿用度道是不愁了。”言語之中，透露出驕矜之態。不諳道人道；“果然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公子，言語氣度就是不同凡響。”陳彥澤道；“大凡出面招搖過市不學無術之徒，皆是偶然暴發之輩，我等世家深恨之。大家還是多多讀書習字的好。”不諳道人點頭道；“聽你彈琴鳴瑟，已知你是飽學之士。如今這么多富二代，似陳公子般腳踏實地者真是太少了。”陳彥澤道；“豈敢豈敢，我素聞道人詩書一絕，亦有心拜望，不想今日在此偶遇。聽你對音律宗教之論，雖然寥寥，果然名不虛傳。今日良辰吉日，不如指天盟誓，義結金蘭如何？”不諳道人起身道：“錯得陳公子看重，貧道哪有這個福分？”陳彥澤怒道；“你這道人還拘什麼俗禮？”於是和道人跪地盟約，義結金蘭。 陳彥澤道：“小弟看田哥面色黃潤，必是肝氣淤滯，氣力不順。”說完叼住不諳道人的腕子，為他把起脈來。不諳道人奇道：“難道小弟通岐黃之術？”陳彥澤嘿然道：“不瞞你說，我授業恩師乃是當朝聖手曹開庸先生。我這點道行，對付田哥還算有用。”不諳道人訝然道：“想不到你竟然有這樣的師尊？不知小弟還有什麼招數，讓田哥開開眼？”陳彥澤道：“五行八卦，相面問卜，我也是在行的。如今就不在田哥面前獻醜了。”不諳道人道：“怎麼？你連這些都會？”陳彥澤哈哈笑道：“雕蟲小技，何足掛齒。”旁邊一位鮮花道：“這位陳公子，除了這些本領，數學電腦也甚是精通呢？當初與一群西洋番子同堂競技，那些番子都不是陳公子的對手。這個陳公子，可是位奇才呢？”不諳道人聽後，起身贊道：“小弟啊小弟，你到底是何人，不僅識音律岐黃，問卜國政，還會那算術電腦之學。你果然是經天緯地之才，我這不諳道人，真是相形見絀了。”陳彥澤道：“田哥也太客氣了，我可不會你那些酸文假醋的文學歷史。術業有專攻，如是而已，何必大驚小怪。”不諳道人道；“慚愧啊慚愧，我所見過如許青春年少，都不似小弟般有才。不僅品貌端正，家大業大，而且有此出眾才學。真是集萬千上帝之寵愛于一身啊！” 陳彥澤忽然歎了口氣，讓旁邊圍繞的眾鮮花各自散去，意味深長的說：“世界都是公平，我本是金蟬蛇轉世，因為前世救得高僧，受佛祖點化，金世得以託生于富貴人家。但是我體弱多病，身染沉疴，我醫得了旁人，卻醫不得自己。我這身體，卻是我命中劫數。”不諳道人也歎道：“只要你悉心積德，上天一定會加倍福報與你。”陳彥澤道：“沒用的，上天已經對我恩重如山，我怎可再貪求厚報？”說完又歎了口氣，“別看我一般姐妹擁捧，大都不是為了我這倆臭錢？真心懂我知我的，有幾人歟？”說完弄弦鳴琴，幽然唱道“知我者謂我心憂，不知我者謂我何求？” 不諳道人道：“想你如此家業，大家自然攀龍附鳳，真心者卻也少之。不過小弟如此才學，亦可稱之為聖賢之人。所謂古來聖賢皆寂寞，如是也哉！”陳彥澤道：“小弟我入情場多年，幾次戀愛都無疾而終，看來真是緣分未至啊。田哥，我雖然可以打卦問卜，但是算得了旁人，卻算不得自己，也不知我將來命運為何，除了田哥之外，何日再可覓得知音呢？”不諳道人道：“貧道只是匆然路過，不可與你久久盤桓，似我等這樣的人，知音也許本來就少吧。”不諳道人不免觸動自己心事，亦顧影自憐起來。 不諳道人停了良久，對陳彥澤道；“今日得以在天庭相識，為兄甚是開懷。現為你賦詩一首，希望小弟笑納。”陳彥澤道：“如此甚好。我雖然不懂你們文人什麼詩情畫意，但是有這份情卻是極好的，我一定將此詩裱祿起來，永世不忘。” 不諳道人手執浮沉，漫聲吟道： 千辭萬語，難表世間尤物！ 君不見，錦帽綺緞華服， 環珮叮噹，佳餚美饌， 璀璨卻引群芳妒。 瑤琴只為誰彈， 寒調麝平湖。 似夢似幻， 人生路。 孤獨， 苦！ 追逐， 情難訴， 謝了韶華， 富貴亦何如？ 多愁卻為誰故， 可憐白髮換青絲， 霰雨青燈，殘生弱骨， 君不見，禪林一介鴻儒， 千言萬語，無奈鴛夢殊途！ 不諳道人吟罷詩，陳彥澤怒道：“田哥為何詛咒于我，難道我此生真要孤獨的遁入空門不可？”不諳道人道；“世事難料，為兄也只是信口雌黃。賢弟莫要介懷。時候不早了，我也要走了。我們此番對話，不料已過卯時，是時候尋個店家食飯。”說罷起身告辭，陳彥澤道；“小弟本該略盡地主之誼，無奈我身體一直有恙，昨夜又沒有休息得當，現在困苦難當。小弟自當睡去，待田哥完了差事，一定回來再于我盤桓數日。活了廿幾年，也遇不到幾個知音啊。”不諳道人笑道：“這個自然。想不到天庭之中，也有貧道的知音。”說完向外走去。不多時，被陳彥澤叫住道：“田哥慢走，記住天庭之上，有個叫季旸灰的，是我的對頭冤家，田哥見到了，一定少理他。”不諳道人怔住，道“怎麼，小弟這般人物，都會有仇人嗎？”陳彥澤正色道：“此人背信棄義，枉我對他一片好心。總之，此等小人還是少理為妙。”不諳道人道；“知了，小弟還是速去休息，田哥走了。”說完甩了下拂塵，慢慢走出了陳彥澤的居所。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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